且不說股權轉讓費沒有按時收回，神州此前提供的24億元交易擔保如今看來也幾乎等同于“一紙空文”。更無語的是，關于寶沃用來抵債的40億固定資產，神州只回應稱是寶沃的機器設備及相關資產，但其中有多少來源于福田前期的投資至今沒人說清楚。由此也引發了股民對神州“以福田的資產抵福田的債”這種“神操作”的資本運作方式的詬病。
文｜賈天鈺
來源｜車壹條
“吉利沒有計劃收購神州，雙方從未接觸，我們也沒有任何興趣收購這樣一家企業。”4月10日，針對吉利將收購神州租車的傳聞，吉利汽車集團副總裁楊學良在微博進行辟謠。同日，攜程也對其收購神州租車一事予以否認，稱此事系假消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瑞幸咖啡財務暴雷事件的持續發酵，將陸正耀的“神州系”汽車王國也一并推到了懸崖邊。股價一瀉千里、信用評級連遭降級、問詢函接踵而至……作為瑞幸咖啡、神州優車、神州租車與寶沃汽車這四大核心資產的掌門人與操盤手，當陸正耀還在鋪天蓋地的質疑與批評聲中，極力撇清瑞幸與“神州系”公司的關系、竭盡所能降低損失時，輿論風暴的中心開始向股權交易尚未完結的寶沃與福田擴散。4月10日晚，已經停牌的神州優車回應了其中一封來自監管機構的問詢函，接連否認了近日來媒體所報道的有關寶沃股權交易中的爭議性內容。但依舊沒能平復投資者們的情緒與質疑，并緊接著收到監管機構又一封問詢函。北汽福田及其投資者是否是神州資本運作下的又一“受害者”？寶沃汽車未來將何去何從？一時間，這兩個問題成為業界關注的焦點。“寶沃的合作恐怕難以進行下去。”4月10日，原民族證券汽車行業分析師、全聯車商投資管理(北京)有限公司總裁曹鶴對車壹條表示。在瑞幸暴雷后的幾天時間里，關于神州優車收購北汽福田旗下寶沃汽車67%股權的交易進展，與資本交易中的重要細節，神州優車與北汽福田均收到了監管機構的問詢函。4月10日晚，神州優車發布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問詢的回應公告。其中，關于寶沃股權的交易事宜，神州接連否認了近日媒體報道的爭議性內容——神州與長盛興業“不存在利益輸送”；“未發現存在債務到期無法償付的風險”“不存在為北京寶沃承擔實際擔保責任而現金流斷裂的風險”，截至2019年6月30日公司貨幣資金7.58億元、短期借款20.63億元；未來12個月雖有較大債務壓力，但已以40億固定資產向福田抵債，僅剩約9億元借款本息和14.8億元股權轉讓尾款，并非59.5億元。資產抵債內容北汽福田此前已予以披露。4月9日，北汽福田回復上交所問詢，稱公司與長盛興業已簽訂《剩余轉讓價款支付協議》，并與北京寶沃簽署《資產抵債合同》。事實上，今年1月，福田曾發公告的形式暗暗“催債”。而就在瑞幸暴雷的前一天（4月1日）福田便“先知先覺”地公開了這兩份合同的還款內容。兩份合同的重點主要有兩方面，神州優車逾期未支付的14.8億元股權轉讓尾款將在2020年12月31日前一次性付清，逾期需付違約金。至于寶沃還欠福田的46.7億元股東借款，寶沃將用部分固定資產（含在建工程）抵債40億元，這部分資產后續由寶沃向福田租賃使用。剩余本息需以現金方式不晚于2023年1月17日前付清。而上述的兩份合同為福田招來了不少投資者的怨懟。且不說股權轉讓費沒有按時收回，神州此前提供的24億元交易擔保如今看來也幾乎等同于“空頭支票”。“如果神州真的有錢，早把剩下的轉讓費還了，會等著逾期，再用固定資產抵債嗎？”曹鶴認為。更令人無語的是，關于寶沃用來抵債的40億固定資產，神州只表示是寶沃的機器設備及相關資產，但其中有多少來源于福田前期大手筆的投資至今沒人說清楚。由此也引發了股民對神州“以福田的資產抵福田的債”這種“神操作”的資本運作方式的詬病。資本市場實際上對于陸正耀的資本運作方式早有質疑。雖接連操盤瑞幸咖啡、神州租車、神州優車三家公司上市，但大量套現的戲碼卻頻頻上演。此前渾水的做空報告指出，陸正耀和同一批關系密切的私募股權投資者曾從神州租車中套現16億美元，令公眾投資者損失慘重，后來瑞幸的套現方式也大抵如此。再到陸正耀操盤后的寶沃，資本化運作也開始再次介入。在神州優車于2019年7月底正式完成寶沃67%的股權交割后。同年9月30日，寶沃的注冊資本由73.5億元驟減93.17%降至5億元，原因未明。董秘回應股民疑問稱，神州將減少的注冊資本注入了資本公積，而同時有消息稱，寶沃在進行股改，或與下一步資本運作有關。不過在行業人士看來，簽訂上述兩份合同也是福田的無奈之舉。
“福田是在‘保本’。既然錢要不回來了，如果再不保住這些資產，萬一后面再被神州賣掉了，豈不是更虧？”在曹鶴看來，能要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已屬幸運，況且此前還收到了24.92億元的股權轉讓費，這對于多年為寶沃耗資超過百億的福田來說，雖然彌補不了之前的全部虧空，但多少也算是撈回了一些本錢。公開信息顯示，自2005年啟動“復活”寶沃項目的十余年時間里，包括注資、建廠、組建團隊等各項花費在內，福田已為寶沃擲資超過百億元。然而，在2015年大張旗鼓地“復活”后，寶沃并沒有像大眾、寶馬這些同時期的德系品牌一樣，為福田帶來理想的收益，反而以三年超過40多億的虧損拖累了福田的整體業績，這令福田漸漸心生棄意。2018年6月，福田“忍痛”為寶沃再“輸血”44.09億元，將后者的注冊資本由30億元拉升至74.0952億元，而后便吸引來了彼時正意圖完善其汽車生態閉環的投資者神州優車。同年10月，陸正耀借其同窗王百因控股的長盛興業收購寶沃67%股權，按照協議，收購方不僅要支付購買寶沃67%股權的39.72億元，還要承擔寶沃欠福田42.71億元的債務，共計82.42億元。隔年3月神州優車將寶沃67%股權由長盛興業轉至自己麾下，而此前收購五龍電動車的計劃也便不了了之。盡管為收購寶沃花了不少錢，但陸正耀依然認為“寶沃是值得的，我愿意承擔風險。”在2019年初的首次發布會上陸正耀曾如是說。但從結果來看，陸正耀的汽車新零售模式并沒有治好寶沃的虧損“體質”。神州優車2019年半年報顯示，公司凈虧損6.52億元，由盈轉虧正是緣于寶沃渠道建設、品牌營銷等方面的巨大投入。從渠道推行新零售模式引起經銷商的集體“反攻”，到后來“好·貴”洗腦廣告、汽車?咖啡聯合營銷、明星網紅齊上陣直播等等，神州沒少為寶沃費心。然而看似增長的銷量數據卻經不起細品。2019年寶沃汽車銷售5.45萬臺，較2018年的3.29萬臺同比增長65.68%，但其中有2萬臺由神州租車購買。根據買賣協議，購買3年后神州租車有權要求寶沃或其他指定回購方進行回購。在瑞幸暴雷事件發生后，有行業專家表示，瑞幸或面臨巨額索賠，而當事人也或將有牢獄之災。在此形勢下，正急于撇清關系極力自保的神州，接下來還有多少精力繼續培育寶沃，又有多少錢還會花在寶沃身上，答案不言自明。如今看來，寶沃的“復活”之路與陸正耀顛覆汽車行業的夢想依然遙遠。或許，所謂的夢想從一開始就是掩蓋其新一輪資本運作的新幌子。“寶沃最后可能還是會回到福田手里，福田再找個第三方來接盤。但問題是誰會來接呢？又怎么接呢？”曹鶴說。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如今在寶沃汽車的官網上，公司最新的一條新聞動態還停留在2019年3月14日，標題是“神州優車聯合寶沃汽車重新定義汽車新零售”。那一天，正是神州與寶沃最高光的時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