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社會”在中國 

前段時間，日本作家三浦展的一個關于“下流社會”的觀點開始在國內的社交網絡風靡。說是中國正在像從前的日本社會一樣，步入下流社會。其中描述“下流男”有三個特征，即個人電腦、手機和掌上游戲機，“下流女”則喜歡唱唱跳跳。 

其實，這也不是三浦展在國內第一次被提起。而一個日本人觀察日本社會的觀念之所以反復被國內提及，除了同屬中華文明圈的一衣帶水的淵源外，更在于日本對中國社會的未來有著指向性幫助。人們討論中國是否步入下流社會，就和此前在相似語義下，人們討論中國進入后消費時代并無二致，畢竟，有太多的跡象顯示，中國社會變得越來越像日本社會。 

巧的是，當人們熱火討論三浦展的同時，國內不僅預調了此前呼聲很高的個稅標準，還悄悄準備征收起所謂的單身稅，2019年開始全面施行。這也就意味著在未來，因為未婚的緣故，你不僅不能享受稅收政策，甚至要比有對象的人多繳更多的個人所得稅。 

在日本，一個越來越流行的觀念是，伴隨著少子化與獨身化，日本社會已進入低欲望時代。年輕人變得越來越“佛系”，不想結婚、享受獨身生活，甚至有錢也不想買買買。 

沒錢也要買買買的時代正在成為過往，而按三浦展的觀點來看，遇到喜歡的就要買買買的時代，大體是第二甚至第三消費時代的特點；而所謂的低欲望時代或是下流社會，實則是消費社會進入第四消費時代的表征：人們開始越來越不看重品牌和炫耀型消費，而是開始回歸樸素，回歸內心。 

反觀國內，如今其實是另一番風景，人們一面熱衷于消費填補內心的滿足感，一面告別品牌光環的束縛。這種奇怪的現象，有人將之稱為消費升級，也有人說是消費降級，當然，更中立的說法則是消費分級。 

倘若這樣來看的話，中國社會的消費狀況，似乎橫跨了三浦展理念中第二、三、四消費時代的不同特征，人們一面瘋狂購買耐用消費品，一面追求內心的滿足，與此同時，更可以同時地佛系起來。 

消費升級：追求更高品質與附加值 

所謂的消費升級，只是因為人們對從前的服務和質量不太滿意，開始追求更高的品質與附加值。 

電商的出現雖然消解了市場上種種不合理的價格亂象，但過去品牌的溢價卻被過高估計。在追求品牌上，其實消費主義社會本質上和人類社會并無二致，比方說上層社會用毛筆成了慣例，下一層社會用鋼筆自然沒有逼格，出于向往上層社會的心理，便產生了需求市場，一開始，市場上涌現各式各樣的毛筆產品，人們爭相購買，可是良莠不齊，而一旦有人拿出一款質量牢靠，有強硬背書的產品，人們也就趨之若鶩了。 

過去在亂象叢生的消費市場里，人們飽受低劣產品所害，人們為了安全放心，知名品牌自有其魅力。不過，當基礎消費品開始飽和，人們追求性價比的天性就開始泛起波瀾。于是，當市場上出現越來越多的網易嚴選，人們也就開始越來越不愿支付從前的品牌溢價。總結到一句話上，也就是人們不滿意從前的服務與體驗，開始追求更高的品質與附加值，而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消費升級。 

過去曾有一段時間，輕奢的概念相當風靡。筆者曾在某白電品牌大會上聽到過這樣的話，該品牌也計劃迎合市場，推出幾款輕奢產品，記得一位高管便說道，所謂的輕奢，哪有什么技術含量，只是一個抽風機而已。 

從結果上來看，輕奢概念更像是人們對消費心理轉變的一次誤讀。產品還是那個產品，過度包裝產品，尋求高溢價，殊不知新環境下，“別講什么品牌、外觀，能用就行”其實已成為普遍的消費心理。 

另一種“下流社會” 

而在消費升級的另一面，是拼多多燃起的人們對消費降級的討論。其實認真說來，哪有什么消費降級可言，不過是從前電商的觸角沒有足夠深入，將以村為單位的消費群體足夠覆蓋。就像電商發端時，人們覺得網上都是假貨，進而不信任整個互聯網，不一樣的是我們被市場教育成熟了，而這群人的觀念還停留在從前的時代而已。 

可有一種顧慮是，拼多多的出現，雖然不致讓電商巨頭們的教育付之一炬，但消費的分化是否會讓階層之間產生越來越多的不理解與對抗，就成了未可知的事情。 

當然，這種對抗與不理解，也是現實社會的簡單寫照。就好似，朋友圈式封閉化的社交媒介，加上人工智能與推薦算法的推波助瀾，讓人們變得越來越狹隘。世界變大了，也變得更窄了；人們一面推崇多元化的世界，其實堅信的還是一元化的道理。 

對于普通人而言，未來要變得美好，源于生活的富足，開始出現向上的可能；對企業家來說，未來之所以美好，則在于傳統的邊界不再清晰，從前的窠臼變得有待打破。 

當世界變得窄化，下流社會還遠嗎？還是說，下流社會其實已以另一種面目，出現在你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