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泛亞事又起。監管的缺失,人性的貪婪,令這家號稱世界最大的稀有金屬交易所,延續了數年瘋狂的圍獵資本游戲。最終資金鏈斷裂,20多個省份的22萬投資者的430億元資金難以討回。

作者:孫斌 來源:期貨日報

昆明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下稱泛亞)自2011年開盤以來,投資熱浪令市場震驚。監管的缺失,人性的貪婪,令這家號稱世界最大的稀有金屬交易所,延續了數年瘋狂的圍獵資本游戲。最終資金鏈斷裂,20多個省份的22萬投資者的430億元資金難以討回。

種種跡象表明,這場游戲已難以持續。在泛亞企圖用講故事的方式掩蓋不住真相的緊急關頭,就連泛亞的二把手、老板娘和財務總管都拋下了泛亞,雙雙辭職。

最近,泛亞管理層和泛亞授權服務機構、客戶,向期貨日報記者提供了泛亞大量的內部文件、協議、報表、規定等。這讓我們進一步看清了泛亞法定代表人、董事長、總裁單九良的“朋友圈”及泛亞“合伙人”,是如何進行圍獵資本游戲的。

批量文件流出,在無聲起底這場游戲的真相。

單九良的“朋友圈”:暴富、限制出境、辭職

眼下,泛亞至少有330余家授權服務機構被關閉,4/5的合作企業被神秘“剔除”,泛亞管理層與外界溝通渠道切斷。不但記者聯系不到一個泛亞高管,就連對接媒體的品牌部負責人、泛亞客服也拒絕聯絡。各地維權者奔走于泛亞總部、泛亞在全國設立的機構、云南省和昆明市政府相關部門之間,以期撞上大運,希望溝通對話。然而,無人對話,投資者只能“拉橫幅、喊口號”,別無選擇。

泛亞呼請放管理層出國

9月1日,上海投資者獲悉泛亞副總裁張子諾,將于下午在泛亞網電部兼上海代銷機構聯合辦公所在地開會,其懇請警方作為第三方,見證他們理性維權的全過程。但是,泛亞方面得知消息后,提前撤離,拒絕與投資者交流溝通。而在不足十天前的8月22日,泛亞董事長、總裁單九良同著上海警方表示他們會坦誠與投資者溝通面談的承諾再次被冰冷的現實撕毀。

投資者呼吁泛亞盡快直面問題、拿出誠意,歸還22萬個投資者的430億元資金。

福建一位投資者到云南省金融辦請愿,連大門都進不了,氣得心梗被搶救;9月6日,投資者羅女士在泛亞總部門口被毆打,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下達病危通知。在這樣的情況下,仍沒有人與投資者對話,給個說法。

泛亞高管不與投資者溝通,也不見記者,他們在忙什么?泛亞接待過記者的工作人員說,高管們一直在外邊跑事兒。跑什么要緊的事兒?直到9月1日,記者收到泛亞內部人士提供的文件,才發現要跑的“事兒”還真有點見不得光。

單九良

單九良6月19日在云南省金融辦約談會議上的匯報提綱中請求道:“取消對我公司高級管理人員的出境限制。泛亞作為當前世界上最大的稀有金屬交易所,同國外多家公司有貿易來往和技術領域、資金領域的合作,限制我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出境,嚴重阻礙了公司業務的正常發展乃至這次危機的處理,建議有關部門立即取消對我公司高管的限制出境行為,為化解危機創造良好的條件。”

對此,一些投資者不明白:從單九良近期飛行記錄看,他總是沿著邊疆飛行,原來他出國是找機會弄錢回來填大窟窿?單九良“為國收儲”稀有金屬,居功至偉,但為什么被限制出境呢?

被限制出境,這足以讓泛亞高管置于聚光燈下。

泛亞的“公司架構、崗位職責、通訊錄”等相關材料,給我們列出了單九良的“朋友圈”。

這些人跟隨現年51歲的單九良,縱橫捭闔大宗商品市場多年并成功“金蟬脫殼”,可謂是司馬遷筆下“茍富貴,勿相忘”的朋友。

泛亞二號人物是單九良38歲的夫人張子諾。泛亞內部文件證實,張子諾就是張鵬。

由張子諾簽名的材料顯示,其身份證上的名字為張鵬,1977年7月出生,湖南寧鄉縣人,碩士學位。1995年,她考入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1999年7月—2007年8月,在中央電視臺新聞中心工作;2007年9月—2008年8月,在美國加州伯克萊大學作訪問學者;2008年6月—2009年12月,任美國CRI新能源投資公司PR副總監;2010年3月—2012年12月,在第一財經傳媒有限公司工作,任品牌運營中心副總監;2012年12月15日之后,單九良先后提議張子諾任泛亞副經理、董事、副總裁,同時兼品牌戰略中心總經理、總裁辦主任等職。

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會計學專業、擁有北京大學MBA碩士學位的財務總監溫笛,雖不是董事和副總裁級別,但在單九良夫婦心中的地位高于其他高管,這從薪酬待遇中不難看出。

泛亞《董事、高管薪酬統計表(2013年1月至2014年10月)》顯示:單九良年薪為637500元,張鵬為579836元,溫笛為624405元。同時,溫笛還兼任單九良夫婦掌控的意馬國際財務總監,年薪與單九良和張鵬同為20萬港元。副總裁楊國紅,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會計學專業,年薪為552717元;董事、副總裁王飚,山西人,年薪為544550元;董事王清民年薪為227600元;董事郭楓年薪為268733元;監事、渠道管理中心副總經理張麗梅年薪為465039元;監事、總裁助理李文康,太原人,年薪為465546元……

如果您認為這些高管只拿這些錢,那就太小看他們的“能力”了。

巨額財產來歷不明限制出境?

泛亞《關于2013年股利分配情況的說明》記載了股東分配利潤:“本公司在2011至2012年兩年期間,共計實現凈利潤4499萬元……對股東實際支付凈額(注:為稅后金額),上海盛富(注:董事共單九良、李文康2人)1360萬元,王清民960萬元,郭楓928萬元,謝元祺192萬元,王飚32萬元……”

記者僅查兩個公司公開的數據發現,單九良夫婦在不到4個月的時間里,財富急劇增長得不可思議。

2014年9月6日意馬國際公告顯示,單九良及張鵬完成以每股溢價42.8%的價格購得股東梁伯韜20.95%的股份,梁套現5.43億元。2014年公司年報顯示,意馬國際港股股本為99.69億港元,不到4個月,單九良和張鵬就增持4734016000股,占總數的57.48%!此外,單九良、張鵬每年分別有20萬港元的報酬。

記者從全國企業信用公示系統中查到,張鵬、單九良2014年8月以零元注冊了廈門盛富泛亞投資合伙企業,2014年年度報告顯示,公司2人,營業總收入零元,又是4個月后,這家合伙企業的資產總額已達5.7076億元。

泛亞客戶質疑,張鵬來泛亞前一直在媒體工作,充其量平均每年也拿不到20萬元的薪水,加上當泛亞副總裁幾十萬元的年薪,工作15年不吃不喝的總收入也不過數百萬元。單九良作為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年薪也不過20萬港元,查詢單九良作為股東的十來家公司,他沒有錢繳納注冊資金。而他們夫婦突然冒出天文數字的財富,應是單九良、張子諾伙同財務總監溫笛,將投資者的資金暗渡陳倉轉移出來的。

天津部分投資說,經查,今年3月2日,單九良將天津盛富商業保理有限公司法人代表變更為其哥哥單冶良(美籍)。9月9日,香港意馬國際發布的《2015中期報告》中披露,董事會主席單九良夫人、執行董事張鵬辭任泛亞副總裁,溫笛于7月1日辭任泛亞財務總監。所有這些,加重了投資者懷疑自己的資金已經被單九良他們轉移到海外。

部分投資者分析,現在形勢很明顯,單九良知道大勢已去,真相即將暴露,在安排后路了。讓老婆先離開,又讓知道真相內幕的財務總監離開,為的是轉移資產,毀滅證據。

一位泛亞客戶向期貨日報提供的“交易所賬戶情況”顯示,泛亞有幾十個銀行賬號,上面存有很多資金。由于沒有流水顯示,這里面的錢是如何倒騰的,記者不得而知。

有了上述數字,大家就不難理解泛亞高管為什么被限制出境,也不難理解“單九良們“為何急于請政府放其出境。

合伙企業:空手套白狼、貪婪、恐懼

華爾街有句格言:貪婪和恐懼,這兩種力量推動著市場。泛亞,書寫著這樣的故事。

泛亞合伙人的貪婪

泛亞一份股東會決議記載:2012年實現凈利潤3676萬元。

泛亞董事會審議通過的《2013年度財務決算的議案》顯示:是年,泛亞實現銷售收入3.6153億元,同比增長216%,利潤總額為2.065億元,稅后凈利潤實現1.7302億元,同比增長371%。本年度交易所資產規模比年初增長309%。

泛亞一套財務報表顯示:2013年,泛亞的錢多得花不完。年初貨幣資金余額1.1122億元,年末達到2.8581億元。這些錢不包括交易所暫存的、無權支配使用的各交易商交易結算資金余額17.4922億元。

金錢,如火山噴發般降臨,并沒有讓單九良和原總經理郭楓滿足,二人多次急切地向董事會提議,公司要進行“意義深遠、責任重大”的“發展戰略”。

泛亞在多開公司,筑巢引鳳,帶隊伍,拉客戶,“空手套白狼”中奔跑。

從工商登記系統記載的泛亞合伙人注冊的合伙企業信息看,大部分是2014年甚至是2015年新注冊的企業。而且,這些企業都有兩個共同的特點:一是不管注冊資本金是數千萬元還是上億元,但實際認繳資金往往都是0元;二是“0元合伙企業”冠以“泛亞”之名,投身泛亞模式運作,開吃“唐僧肉”。

成立于2014年1月的天津泛亞電子商務技術服務有限公司,號稱注冊資本1億元;天津泛亞企業管理咨詢服務有限公司,號稱注冊資本5000萬元。這兩家公司都由郭楓(泛亞所董事)與趙忠魁(泛亞總裁助理兼招商事業部總經理)等3人注冊,而實際上繳納的注冊資本金均為0元。今年7月9日,這兩家公司在天津市市場主體信用信息公示系統中有個特殊標志:信用風險分類為“失信”。

單九良與其哥哥單冶良(美籍)開設的大連財新投資咨詢有限公司(注:泛亞授權服務機構),這家“兄弟店”認繳100萬元注冊資本金,實際出資為0元;張鵬、單九良開設的廈門盛富泛亞投資合伙企業,這家“夫妻店”實繳出資額為0元;分別注冊資本金為1億元的廈門泛亞商品交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廈商所)、廈門兩岸金融資產交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廈金所),實際出資額為0元(股東為泛亞高管單九良、張鵬、郝保東、李文康、張麗梅等);上海泛亞金融信息服務有限公司(董事為張四萍、張麗梅、徐曉紅、張鵬、單九良)號稱注冊資本金2億元,投資方“硅谷天堂”今年1月4日聲明,注冊資本未實際到位……

“昆有色內(2014)12號”文件說:為完成泛亞交易模式設計,公司成立“倉單質押融資”工作小組。今年5月6日實繳注冊資本金1000萬元的泛融(深圳)互聯網金融服務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董事長為單九良,張鵬、張麗梅、郭楓、李文康為董事,趙忠魁、江崇王、郝保東為監事),截至9月12日,其開展的泛亞“倉單質押融資”業務,就有46610個投資人的12396057501元資金被忽悠進“泛融”融資平臺;今年2月開業的廈商所,也類似泛亞模式運作,目前已有300多家服務機構為其拉投資者進入……

恐受牽連,“割席斷交”

為盡快拉來更多投資者的金錢投入泛亞,泛亞抱著“準入時不管,經營出現問題時再處理”的僥幸心態招商。

泛亞文件表明,泛亞對成為其授權服務機構的條件審查、要求很高。可實際中,把關人連過場也懶得走。材料顯示,本應由泛亞招商事業部副總經理郝保東親自調查并簽字驗收的調查表,由他人代簽。泛亞規定,授權服務機構不準混業經營,特別是高管不得兼職混業。現實中,一些授權服務機構的高管人員竟全是臨時拼湊的。如,寧夏某泛亞授權服務機構的高管曹某,其工作單位為平安保險,講師朱某工作單位為某教育培訓中心,指定結算人員魏某為某賬務公司會計,另一高管王某為德幫房產前臺接待。也是這樣的授權服務機構,網絡著你、我、他的資金。

泛亞合伙人及其家人、親戚還開了不少公司,即泛亞授權服務機構,而這些公開虧損的機構,被投資人稱作“此地無銀三百兩”,是典型的“內鬼做鬼、設法作局”,攫取著投資者的財富。

2014年11月18日成立的山西華納泛亞貿易有限公司,股東為郝小海(一說為泛亞招商事業部副總經理郝保東之弟,一說為其親戚)、郝保東、張麗梅3人。山西君豪投資咨詢有限責任公司,股東為田海峰(有投資者說田為泛亞渠道管理中心副總經理張麗梅丈夫)、郝保東。該公司公開的信息是,2013年利潤總額為-1.98萬元,主營業務收入為0元,負債5萬元;2014年利潤總額為-0.86萬元,負債5.41萬元。山西同德鼎晟投資有限公司股東為郝小海、姚海周……

被昆明公安機關確認的重點維權代表“竹葉青”等人說,泛亞高管及他們的親戚朋友注冊了不少這樣的公司,張麗梅與丈夫田海峰開辦的公司,配合泛亞進行圈錢、騙錢、洗錢。今年4月下旬,泛亞發生擠兌后不能出金,而泛亞核心人員、親朋好友、政府官員出金基本無問題。如張麗梅讓其老公出金了2億到3億元,單九良還為他的親朋好友出金,這說明泛亞后臺可以自由調控。

泛亞授權服務機構有近400家,泛亞危機事件后,泛亞快速做“減法”,企圖抹去痕跡,縮水為41家。“竹葉青”等人說,泛亞之所以揮淚斬這么多“馬謖”,是因為這些機構經不起調查,泛亞唯恐受到牽連而“割席斷交”。

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泛亞才與之“割席斷交”?泛亞《授權服務機構風險處置措施(征求意見稿)》是這樣說的:對于舉報違規者,“一旦證據確鑿,關閉該機構后臺,停止其開戶業務”,“針對之前的投訴客戶,可以考慮轉移給其他授權服務機構”。從這個規定和泛亞迅速關閉至少330余家授權機構可以看出,泛亞違規操作是一清二楚,泛亞關閉該機構后臺,企業消失,資料銷毀,人員蒸發,有人來查,也死無對證。

“唐僧肉”是如何被吃的

泛亞的相關內部文件材料和現實對照,為我們揭開了泛亞和生產企業、批發商、授權服務機構,是如何利用泛亞平臺,進行資本圍獵的。

泛亞《生產商(會員)協議》第十一條約定:為雙方合作更為緊密、長期且更有市場競爭力,生產商在協議有效期內,將不再與任何泛亞的競爭對手或潛在競爭對手進行與本協議合作相同或類似的合作。第十條規定,生產商席位年費每年為50萬元,除此之外,還要向泛亞交年度管理費等。有了這些,雙方利用壟斷地位,擁有定價話語權后,將價格抬高,獲取壟斷利潤。

泛亞資料顯示,個人買家均可申請買方交割而沒有實物賣方交割的資格,獲取上市品種“鍺”賣方交割資質的,僅云南臨滄鑫圓鍺業股份有限公司(云南鍺業)一家生產商。也就是說,在鍺的交易中,云南鍺業一旦袖手旁觀不參與交易,買單的投資者即便選擇實物交割,也無法獲得實物,所有“賣”單合同的個人投資者,則只能被動每日交“延期交割費”給申請交割的買家。如果他不平倉,而持續持有賣出合同,那每日的累計延期交割補償金就能逐漸蠶食其所有資產。

于是,大家都買鍺,鍺的價格就被炒上了天。如,2011年8月,鍺的市場價格是1萬元/公斤,泛亞鍺的價格被炒至1.7萬元/公斤,云南鍺業就是不賣貨。

2011年8月18日,有以生產企業股東名義公開發布了《致證監會舉報云南鍺業損害股東利益函》。該函顯示,多位股東從7月底開始多次致函、致電公司,要求公司高價賣出產品以實現利潤最大化,但公司就是不賣。因此股東們有理由相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泛亞的莊家和公司早已串通好了。因為只有在確保公司不賣貨的情況下,莊家才敢把鍺炒高至偏離市價70%的程度。據了解,當日莊家申報買貨超過8噸,而只有莊家在確保公司不會大量賣貨的情況下才敢如此行動,否則莊家就必須以高于市場70%的價格接收上億元的實物。莊家的目的就是把泛亞的空頭打爆倉,以此獲取暴利。在這一過程中,公司高管顯然參與其中,損害了公司股東的利益。總之,公司高管和莊家聯手賺錢,而股東利益損失殆盡。

直到2014年年底,云南鍺業董事長包文東在“創新金融助推稀有金屬產業升級”研討會上,仍對泛亞感激不盡:我們通過這個平臺要的是話語權,話語權就是要物有所值。

事實上,泛亞指定的唯一供貨企業遠非一家。如泛亞內部文件記載,五氧化二礬品種經泛亞認證的廠家僅一家——成都凱睿實業有限公司;電積鈷(金屬鈷)品種,為江蘇凱力克鈷業股分有限公司一家。

一家企業壟斷市場,可以控制定價權,而多家生產企業參與交易,也是如此。如銦品種,幾年來價格雖然一直被操控著不斷上漲,但幾乎沒人賣貨。對此,8月14日期貨日報刊發的《中國版“龐氏騙局”分析》一文,有詳細的披露。

肥美的“唐僧肉”就在眼前,“抽水”顯然不是吃“唐僧肉”的最佳辦法。從去年起,這個游戲變得更精彩了!泛亞推出了全新的批發商制度。只需要繳納500萬元的席位費及200萬—1000萬元不等的保證金、雜費,就可獲得批發商資格,從其他現貨市場低價買貨拿到泛亞來高價賣出,獲得無風險套利機會。視金屬品種不同,上述差價從20%一100%不等,遠遠大于“抽水”所得。

泛亞官網合作企業欄中,銦的交貨廠家有7家。有投資者反映,其中5家柳州英格爾金屬有限責任公司、昆山經昌新材料公司、云南五鑫實業公司、廣東始興星源金屬公司、韶關市華力實業公司,均沒有直接向泛亞交貨但卻被泛亞列為交貨廠商。

在泛亞平臺上,最神奇的是“匿名成交“,涉嫌為匿名的“傀儡”交貨商洗錢開道。在投資者前赴后繼舉報下,這一現狀才被叫停。

最近,泛亞加快了消滅證據的步伐,泛亞之前公布的合作企業一覽表中,有54家可以交貨的合作企業,后來在官網上被“剔除”得僅剩17家。至9月14日,記者在泛亞官網僅找到“生產商”12家。

一些投資維權者在全國各地調查走訪后發現,被泛亞“剔除”的那些“傀儡企業”,多是皮包公司,或涉及利益輸送,或一些企業根本就不存在。投資維權代表說,目前,已經被泛亞“剔除”出交貨商名單的多個企業,與泛亞高層高度關聯。這意味著,通過“剔除”等手段,泛亞正在刻意掩蓋“左手倒右手”的收儲游戲真相。

“日金寶”誘惑

前面已經介紹過,泛亞成了一個貨物只進不出的貔貅。沒有人購貨的交易所還叫交易所嗎?泛亞靈機一動,研發出了“融資產品”——商業收儲,后來升級到一個更高大上的名詞——為國收儲。

在泛亞平臺上,“為國收儲”的游戲瘋狂上演。

泛亞2014年年初的一份報告中顯示:“交易所每天新增客戶500個,以每月新增客戶資金20億元的速度發展。”生產商為掙更多的錢,拼命擴大生產規模;批發商也想掙更多的錢,從外面進更多的貨到泛亞平臺來賣。

可是“錢緊”怎么辦?甭急,“為國收儲”的泛亞早設計好了供應鏈融資。泛亞在全國廣招授權服務機構包括忽悠銀行,為其幫辦。

泛亞與授權服務機構,先簽訂《授權服務機構合作協議》。這個主協議相當于買了吃“唐僧肉”的門票,即向泛亞每年交51萬元的電子平臺服務費、運營押金、業務輔導服務費。然后,再簽訂雙方如何分錢的“補充協議”。

泛亞為其供應鏈融投資做了個美麗的蛋糕,叫“日金寶”理財產品(泛亞又稱受托業務),由泛亞授權服務機構或銀行等招徠投資者,并給其穿上漂亮的“皇帝新裝”——該理財產品保本、零風險、入金出金自由。

泛亞將其服務機構或銀行打來的投資者的錢,借給投資者并不知情的會員,即所謂的生產企業、批發商。在泛亞平臺上,投資者通過接受委托交割業務,從而賺取延遲交割補償金。每天萬分之五的延遲交割補償金中,交易所抽水萬分之一點二五,投資者拿到手的是萬分之三點七五(整個預期年化收益率高達16.4%)。其中,投資者可獲年息13%,在交易所抽取的萬分之一點二五中,總體上是機構拿萬分之一點二五中的七成,交易所拿三成。由于有銀行背書,“日金寶”就像白骨精變成的美女一樣吸引到了很多人加入,親人叫親人,朋友邀朋友相繼把錢投進泛亞融資平臺。

泛亞及其機構每天從投資人資金池中抽水萬分之一點二五,一年抽水接近5%。有投資者測算,從2011年到2015年,泛亞總共抽水約39.23億元,其中泛亞分得11.78億元,幾百家授權機構分得23.05億元。

可以佐證的一個數字是,2014年4月22日泛亞的《基本情況的報告》稱,2013年,泛亞總收入超過4億元,全年利潤超過1.5億元。

根據泛亞“日金寶”融資理財規則,180日自動還款交割,實際上就是借款期限為180天。然而,投資者在昆明機場旁飛平物流倉庫,竟發現云南天浩公司很多2011年6月入庫至今依舊未贖回的貨物。投資維權代表向期貨日報說,這進一步佐證了借款融資為假,生產商涉嫌與泛亞一起違約欺詐,且巨大差價近百億元卻被騙走轉移了。泛亞是徹頭徹尾地對全國投資者進行洗劫。

泛亞之殤:金融騙局,民之劫難

泛亞“為國收儲”實為禍國,泛亞監控私人通信,操控輿論,企圖引導國家決策,害人又害己。泛亞之殤,國之劫難,泛亞合伙人正被深圳人抗議,深圳“泛融”投資者呼吁將泛亞趕出廣東,將“泛融”騙子繩之以法。

輿情監控,竊窺隱私

美國安全部門成立專門機構用來監控監聽私人電話,攔截私人郵件等,被斯諾登曝光后,遭到國際社會一致譴責。

在中國,泛亞專門設立了多層次的輿情監測與公關機構,其監控手段讓美國安全部門甘拜下風,因為美國安全部門也僅是聽聽看看而已,而泛亞,則能操控人,引導輿論,分化維權聚集力量,掩蓋真相。

6月19日,單九良在“云南省金融辦約談會議上的匯報提綱”中直言不諱地說:“我們組織輿情專家組成公關小組,隨時監控分析投資者情緒,及時在社會上、網站上、QQ群等處發布公告和其他維穩信息,引導輿情向穩定方向發展……”

記者請泛亞客服證實上述事實。客服不置可否,而是說,泛亞官網公告沒有的,請注意“過濾”。

記者從獲得的泛亞《輿情監測管理細則(征求意見稿)》(下稱《輿情監測》“過濾”后發現,泛亞對“輿情”的解釋是“指負面輿情,即:反映我交易所存在經營管理問題,或存在較大風險,或事件關系到社會公眾切實利益或性質惡劣易引起民憤,以及事件被輿論誤讀、曲解的;對交易所收入和市場信心等產生現實的影響,造成交易所財務損失或影響客戶基礎的;引起較大社會反響,對交易所聲譽造成損失的”。

《輿情監測》披露了機構的設立:輿情監測工作由張子諾領導的總裁辦歸口管理,各部門是輿情監測工作的責任單位,品牌戰略中心是輿情監測的日常管理部門,下設輿情監測小組。輿情監測小組實時收集、分析和研判交易所的輿情,針對可能發生的危機事件制訂預案,開展演練。輿情小組通過專業第三方輿情監測系統,每日收集互聯網領域及手機端頁面有關交易所的詳細輿情信息。

防火防盜防記者,是泛亞的重點布防。如泛亞內部文件《規范細則》中用黑體字強調:“任何情況下,未經泛亞授權,授權服務機構不允許代表泛亞接受媒體采訪或與媒體發生任何形式的互動。”對采訪的媒體及記者要調查,“在采訪中遇到尖銳問題,不可擅自應答,應回避或告知媒體事后作補充說明”。“對敏感問題,接受采訪人員務必在第一時間將相關情況反饋至交易所渠道管理中心,由渠道管理中心及品牌戰略中心根據相關情況制訂應對方案及公關措施”。

被泛亞和泛亞機構控制的QQ群有:泛亞某某理財群、中國泛亞某某聯盟群以及上海某某群等十多個,每個群有2000來人不等。在網上,泛亞輿情公關人員,被投資者稱之為“泛托”,其引導“泛友”進入由他們控制的群,這些群在泛亞危機公關應對方案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輿情專家”向投資者宣傳泛亞危機是因政府破壞泛亞模式造成的,其暗示投資者應圍攻政府,由政府出面收購稀有金屬,才能為泛亞解圍,為大家解套。只要有人說泛亞不好,就立馬被踢出該群,以防更多人知道真相。

“泛托”還潛入各投資維權群,故意誘導該群維權者說過激的話,然后舉報,直接把這些維權群解散,防止投資者維權形成合力。

張子諾等辭職后,群龍無首,潛伏網絡、手機頁面監控輿情的一些托們沉不住氣,一不小心就露了餡。“清山”暴露了身份,泛亞官方群里,“靜夜”立即“@清山 你怎么一激動都把自己說成泛亞的托了!這可是大忌呀。”“清山”:“我覺得泛亞不給我們這些托的臉,我都在搖擺了,真的,我們頂的壓力不比董事長少多少,真的,如果把泛亞比作一個家庭的話,你說呢@靜夜。”“靜夜”回應道:“嗯哪,我理解你。壓力山大。”

此時,你也許會聯想到托馬斯·潘恩的一句話:“如果一個人公開宣傳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那么,他已經做好干一切壞事的準備。”

金融騙局,崇仁街上不“崇仁”

泛亞,位于昆明市南起金碧路,北至順城街,南北向一條不長的崇仁街的入口處。

崇仁街是一條古老而繁華的街道。早在清代初年,云南布政史在此開設總鹽店,故名“鹽店街”,后因官商欺壓百姓,引起民憤,民國初年以“崇尚仁義”之意,改名為崇仁街。上世紀20年代,美國駐昆明領事館也設到了崇仁街上。

泛亞選址這里,或是為崇尚仁義而來?作為董事長、總裁的單九良,把商業收儲,提升到“為國收儲”。如今,蓋子揭開,泛亞成為崇仁街上“崇仁”的反面典型。

“日金寶”已成為投資者的噩夢。眼下,泛亞否認這一違規理財產品的存在及其發售過程,刪除網站上的相關信息。然而,他們忘記了還有很多抹掉不了的事實。

如單九良、單冶良作為泛亞1153號機構股東,向社會發“日金寶”的廣告,大力宣傳其好處。

8月31日,泛亞向客戶發出的《關于現貨交易新系統延期上線的公告》中顯示,“交易所及有關方面正在積極推進重整方案的落實”。“重整”,意指破產重整,又名重組、司法康復,或者重生。這說明,泛亞離破產清算只有一步之遙。

泛亞的內部文件上,毫不避諱自己操控輿論,進行公關,從而將集團利益的“私貨”,塞到國家經濟運行與決策之中。

《基本情況的報告》中顯示:2013年11月開始,國家統計局與泛亞簽訂國家大數據戰略合作協議。該局把泛亞數據作為監測稀有金屬產業及IT、高科技產業發展趨勢的重要參考。泛亞還廣泛參與國家有關部委的稀有金屬產業政策制定、課題研究項目。2012年7月和2013年9月,國務院某研究機構、國家發改委相關課題研究表明,如何推動泛亞平臺建設,為中國稀有金屬產業爭取更大的國際定價權是其中一部分。

國家按畸形的、違背市場經濟規律的“泛亞模式”和數據制定產業政策,行業發展不可能不畸形。據公開資料顯示,無錫中鈀金屬材料有限公司總經理浦曉民說,泛亞通過惡意收儲銦等稀有金屬,導致國內新增產能暴增,特別是銦,產業鏈已經全線崩塌。在無錫市不銹鋼電子交易中心董事長郁曉春看來,由于泛亞收儲后已經形成3600噸的銦庫存,即便國內所有銦廠家全線停產,也需要國內消化十余年。目前全國所有銦廠家已經接近全線停產,行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頓期。

受泛亞危機影響,昆明警察、特警、武警不時在泛亞總部和云南省金融辦門前數排站立,將來自全國各地投資者圍起來,投資者只有站在大街上拉條幅、喊口號、曬報紙的相關報道,舉著劉光溪、單九良、張子諾的圖片,這已成為昆明一景。

昆明市西山區公安分局與泛亞密切配合,竟在該分局官網上公開發布5個重點投資人的姓名、網名、身份證號、手機號、QQ號、微信號、住址等個人信息。“竹葉青”說:“自從公安機關將他們個人隱私公布網上后,一天無故就打來上百個陌生電話,還有威脅要殺其全家。”

據了解,泛亞原班合伙人于今年1月成立的泛融(深圳)互聯網金融服務股份有限公司,也陷入了詐騙泥潭。9月16日,“泛融”投資者在深圳舉行抗議活動,呼吁廣東不要讓昆明的災難在深圳延續,強烈要求取締違法“泛融”,趕走泛亞、泛融騙子。

編后:泛亞文件、資料專業性太強,專業術語詰屈聱牙,記者翻譯出來并加以概括報道,個別地方可能表達不準;由于泛亞多次拒絕本報記者的采訪,對記者的書面采訪提綱置之不理,報道也可能存在謬誤,歡迎泛亞予以駁斥,以澄清謬誤,促進我國大宗商品交易市場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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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版“龐氏騙局”分析——泛亞交易模式之我見.

“泛亞模式”的解讀

 
泛亞“銦”的交易模式在行業內一直爭議不斷。筆者研究“泛亞模式”多年,以下是筆者的理解。
 
泛亞銦的交易商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交貨商,另一類是投資商(交錢商,付出貨款,獲得投資理財收益的投資者)。
 
交貨商:向泛亞交付上千萬元,購買資質,獲得賣出交收貨物的資格。
 
投資商:通過泛亞的代理機構開戶,把資金打入泛亞賬戶,獲得萬分之二點八五至萬分之三點五六(年化收益為13.5%)的委托日金費(遞延費)收益。
 
對于投資商,泛亞推出每日收益率為萬分之二點八五至萬分之三點五六(年化收益為13.5%的資金受托業務),以此來吸引投資者。對于交貨商,泛亞號稱大量的民間資本通過參與供應鏈金融,為產業支持提供大量的資本。而且有具體數字,例如,在上海舉辦的全國巡回投資報告會上,泛亞董事長稱“截至2014年10月底,泛亞資產管理規模超過425億,為實體經濟導入民間資本近327億”;其2014年10月31日在北京召開的中國戰略金屬企業家峰會時說“截至2014年9月底,泛亞資產管理規模超過377億,為實體經濟導入民間資本近300億”。上述內容的背后含義是,泛亞吸引了投資商425億元的資金,交貨商拿到了327億元(425億元的80%約327億元);泛亞吸引投資商377億元資金,交貨商拿到了300億元(377億元的80%約300億元)。之前泛亞定期都有類似報道。
 
總體上,交貨商拿到約80%的資金。
 
達到上述效果,給投資商13.5%的年化收益,交貨商拿到投資者80%的資金。這種交易模式如何實現呢?交易過程如下:
 
◆交易階段:交貨商自己在盤上操作,投資商由代理操作。雙方在盤中各自進行賣出空單持倉和買入多單持倉。因為交貨商的賣出和買入是同時做,因此成交價格的變化對交貨商的盈虧沒有影響,交貨商的交易對盤面價格也沒有影響。同理,投資商的賣出和買入也是同時做,因此成交價格的變化對投資商的盈虧沒有影響,投資商的交易對盤面價格也沒有影響。泛亞分析師張立福曾透露:“我們泛亞有色有這個獨特的生產商回購制度,就是說你拿回全額貸款之后,還要求你在電子盤再拿出20%的錢開一個多單,所以說賣貨不會把價格打壓下去。”
 
◆交收匹配前:交貨商既有賣出空單持倉又有買入多單持倉。投資商也是既有賣出空單持倉又有買入多單持倉。
 
◆交收匹配階段:拿出交貨商空單持倉與投資商的多單持倉進行匹配交收,交貨商把貨物交給投資商,投資商把全部貨款交給交貨商。
 
◆完成交收之后:在交易系統中,交貨商留下多單持倉,投資商留下空單持倉。在資金池中,交貨商拿走80%的貨款,留下20%的貨款作為多單的保證金;投資商購買了銦,賣出空單持倉以倉單形式持有,不需要保證金。
 
與發生這筆交易前相比,資金池中增加了20%的資金,該資金用于支付委托日金費(遞延費)。
 
◆收、交委托日金費(遞延費)階段:投資商,手里有銦錠的倉單以及持有空單持倉,每天提出交收申請,每天可以獲得委托日金費(遞延費)——年化收益率13.5%。交貨商,因為持有多單持倉,每天需要付萬分之五的委托日金費(遞延費),一年下來付出委托日金費(遞延費)18.25%(交貨商付出18.25%與投資商收入13.5%之間的差額是泛亞及代理的收入)。
 
“泛亞模式”需要解決的核心問題是,第一,拿到80%貨款的交貨商愿意來交貨;第二,18.25%的遞延費的資金保障。泛亞的辦法是,維持泛亞銦價高于市場25%—30%,維持泛亞銦價每年增長20%左右。具體如下:
 
維持泛亞的價格比現貨市場價高25%—30%(例如,近期銦現貨成交價約5010元/公斤,泛亞價格約7170/公斤)。在此情況下,交貨商拿到的80%貨款已經高于其在現貨市場銷售的收益,因此,他們根本不在乎剩余的20%是不是能夠拿回。交貨商,是僅次于泛亞的最大的得益者,他們完全配合泛亞,多單持倉永遠持有不平倉——即使想平倉也沒人接盤,平不出去。
 
泛亞的銦價每年必須上漲約20%。因為交貨商的買入多單持倉每年要支付18.25%遞延費,其留在泛亞資金池里的20%的保證金只夠交一年的遞延費,第二年就不夠支付遞延費了。所以,泛亞承諾交貨商,銦價格每年會漲20%,以覆蓋交貨商每年18.25%的遞延費。這樣,交貨商就可以拿到80%的貨款,同時不用理會留在泛亞的20%的保證金和多單,任憑泛亞處置。而泛亞為了這些買入多單持倉能夠支付遞延費,就會讓銦價每年漲20%。而對資金的提供方,為收取13.5%理財收益的投資者來說,每年收取的13.5%都是他自己和新增的投資者的錢,根本不是額外的收益。
 
因為泛亞的價格比現貨市場價高25%—30%,所以除了想拿委托日金費(遞延費)的投資商外,沒有真正的用戶買入銦,泛亞的銦庫存只有進庫,沒有出庫。加上泛亞的價格必須每年漲20%,永遠高于現貨市場價格,因此也永遠不會有真正的用戶買入。
 
其實,銦供應遠大于需求。即使泛亞大量收儲,現貨市場還是供應遠大于需求。由于銦的供應量大,泛亞嚴格控制交貨商交貨數量和節奏,泛亞是根據自己對資金的需求量,決定收儲銦的數量。當前,泛亞銦的庫存3500噸,中國國內每年銦的消費量約20噸,泛亞的收儲量能滿足中國需求150年。泛亞網站上一直這樣宣稱,泛亞持續增加的庫存繼續支撐全球銦價。由于擔心泛亞的巨大庫存,貿易商的采購十分謹慎,均按需小量采購。
 
漲價20%,只是讓交貨商不用補交保證金,但沒有給泛亞的資金池帶來真正的資金,而支付委托日金費(遞延費)需要實實在在的資金。因此,泛亞必須吸引更多的投資資金進場(泛亞自己對資金的需求)。而更多的投資資金進來,又會帶動更多的貨進場,交貨商又賣出更多的貨,并留下20%的貨款用于支付委托日金費(遞延費)。最終,當資金不再進場或進場速度減緩時,泛亞就會崩盤,投資者也會“血本無歸”,他們最終拿回去的不是他們的本金和收益,而是很多的銦錠。但他們購入的銦錠價格遠遠高于當前的現貨價,況且再加上泛亞收儲的3500噸銦錠,一旦流入市場,銦錠價格將會暴跌。因此,最終遭受重大損失的是廣大投資者和銷售“泛亞理財產品(基金)”的銀行。
 
當前,泛亞電子盤上的銦價格為720萬/噸,現貨市場是500萬/噸。而一旦泛亞崩盤,現貨市場價格必將大跌。

泛亞騙局最大的受害者是銀行系統。泛亞騙局的直接受害者是投資商,投資商的資金來源是:投資商的自有資金和銀行銷售“泛亞理財產品(基金)”所得的大量資金。泛亞維持下去,投資商賺錢。而一旦崩盤,“一文不值”的銦就交給銀行。
 
泛亞剛開始的交易模式是類似于天津渤海交易所的交易機制,不過,在2011年年底之后,“泛亞模式”最終成型。泛亞的銦價格雖然漲漲跌跌,但始終維持著每年漲價20%左右的幅度,如下圖。

 圖為2012年1月以來泛亞銦的價格走勢
 
可以看出,2011年11月28日銦價為418萬元/噸,2012年11月29日為523萬元/噸,2013年11月28日為625萬元/噸,2014年11月28日為714萬元/噸。
 
由此可以預測:如果“泛亞模式”繼續下去,2015年11月底,銦價將900萬元/噸,2016年11月底1080萬元/噸,2017年11月底1300萬元/噸,2018年11月底1550萬元/噸,2019年11月底1900萬元/噸。
 

泛亞資金需求量分析

假設:泛亞現有庫存價值為A,也就是目前社會投資者投入泛亞的資金量為A,因為所有庫存都有對應的空單持倉用于每天收委托日金費(遞延費)。
 
則:多頭每天支付的委托日金費(遞延費)為:A×萬分之五(泛亞承諾多頭持倉者,價格會每年漲20%,因此,多頭不需要額外追加保證金)。
 
泛亞資金池每天需要新增資金為:A×萬分之五。
 
為了支付每天的委托日金費(遞延費),泛亞需要吸收更多的社會投資資金,因為需要新投入的社會投資資金買入貨物并持有空單收取委托日金費(遞延費),其中80%的資金被交貨商拿走,同時交貨商留下剩余的20%的資金作為多單的保證金。
 
所以,一天的委托日金費(遞延費)=A×萬分之五=新增貨物金額×20%(只留下了20%,80%已被交貨商拿走)。
 
新增貨物金額=A×萬分之五/20%=Ax0.0005/0.2=0.0025A。
 
新增貨物金額=0.0025A。
 
則:第二天的貨物庫存價值為A+0.0025A=1.0025A。
 
第三天的貨物庫存價值為1.0025A+0.0025×1.0025A=1.0025×(1+0.0025)A=1.0025×1.0025A=1.0025的2次方×A。
 
第四天的貨物庫存價值為1.0025×1.0025×1.0025A=1.0025的3次方×A。
 
一年后的第366天的貨物庫存價值為1.0025的365次方×A=2.4877A。
 
則:今天,社會投資者投入泛亞的資金量為A。一年后的今天,社會投資者投入泛亞的資金量為2.4877A(約2.5A)。也就是說,泛亞維持運行一年需要的資金總量為2.5A。
 
2014年11月14日泛亞需要資金總量為400億元,2015年11月需要1000億元;2016年11月需要2500億元,2017年11月需要6250億元,2018年11月需要量15625億元,2019年11月需要39062億元。

 表格來源:泛亞官方網站www.fyme.cn
 
泛亞董事長單九良的報告與筆者的計算基本一致。其在泛亞2013年年會中說:“到2013年1月24日止,管理客戶資產180億元。2014年將新增客戶資產300億—400億元。”并在2014年公司網站文章中提到:2014年9月底代客管理資產377億元。

 
“泛亞模式”風險結果
 
“泛亞模式”的特點一:貨物從市場流到泛亞,而沒有出現過從泛亞流到市場。由于其高價,貨物從來沒有被市場接受過,反而帶來更多的拋售。簡言之,利用新投資人的錢來向老投資者支付委托日金費(遞延費)和短期回報,制造賺錢的假象進而騙取更多的投資。
 
特點二:多單持倉量等于空單持倉量也等于貨物庫存量。多單的持有者是交貨商。空單的持有者是投資商。
 
特點三:投資商的資金來源:投資商的自有資金和銀行銷售“泛亞理財產品(基金)”所得大量資金。據了解,中國銀行新疆自治區分行銷售的“泛亞理財產品(基金)”金額已超過70億元。
 
特點四:泛亞在全國發展了400多家代理機構,由代理機構與客戶簽約開戶。很多代理機構未盡職責,向客戶解釋投資的產品性質及其相應風險,只是一味強調高收益率和每日資金安全實時到賬。如果泛亞崩盤,客戶會直接找到代理機構去索賠,泛亞借此逃脫對客戶應承擔的責任與義務。
 
匯總推算出的泛亞對資金的需求和銦價格的變化:

由上表看,泛亞對資金的需求逐年快速增長,銦的價格也逐年抬高。因為對資金的需求增長太快,總有一天會因資金鏈斷裂而崩盤。如果銦價格每年不能維持20%的上漲,或者短時間內銦價格下跌超過20%,抑或資金流入泛亞的速度減緩,都會導致泛亞崩盤。而泛亞一旦崩盤,投資者拿不回本金,拿到的只是一堆貨物。之后,泛亞的銦庫存就會流到現貨市場,銦的價格會從一噸幾百萬元甚至上千萬元,快速下跌到50萬元以下(以前曾是30萬元/噸)。投資者及銀行的資金會瞬間蒸發。這將造成社會動蕩,后果不堪設想。
 
銦的原料是冶煉鉛、鋅過程中產生的廢渣,一旦銦不值錢的話,廢渣就分文不值。現在,小規模的崩盤已經無法避免,下一步應防范事態惡化。
 
首先,銀行應收回已銷售的“泛亞理財產品(基金)”本金,停止把銦作為抵押物進行質押貸款。泛亞市場風險巨大,銦價格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同時,凍結銦品種的交易。防止銦價格繼續上漲而給化解風險造成更大的困難。其次,逐個清查泛亞的交易品種,以防范風險。最后,“泛亞模式”應該轉變。不轉變的后果,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