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21世紀經濟報道 作者:陳植 何晶晶

靴子終于落地。

8月2日，日本內閣批準通過規(guī)模達28.1萬億日元(約合2730億美元)的經濟刺激方案，其中包括13.5萬億日元的財政刺激措施。這也是安倍晉三上任日本首相以來所采取的規(guī)模最大財政刺激措施。

但是，面對日本政府通過財政刺激加大貨幣寬松，緩解通縮風險的良苦用心，外匯市場卻不為所動。

截至8月2日18時，美元兌日元匯率跌破102整數關口，徘徊在101.73附近，盤中創(chuàng)下過去三周以來的最低值101.44。

“在上周日本央行出臺遠遜于市場預期的貨幣寬松政策后，不少對沖基金原先寄希望日本政府會加碼財政刺激措施，引導日元貶值以緩解通縮壓力，但日本這項財政刺激措施說是28萬億日元，實際新支出只占到1/4，令市場感覺日本政府刺激顯得束手束腳，不少押注日元貶值的投資機構紛紛削減日元空頭頭寸。”一位香港銀行外匯交易員表示。

有“日元先生”之稱的前日本財務省副大臣榊原英資表示，安倍政府此次推出的財政刺激與貨幣寬松政策效果有效，8月美元兌日元匯率很可能會跌破100，并迅速向90前進，到時候就看日本央行是否會進行干預。

在不少金融業(yè)內人士看來，日本近期出臺一系列“遠遜市場預期”的財政刺激與貨幣寬松政策，似乎向金融市場傳遞了一個新信號——盡管G20會議一再強調各國應加大貨幣寬松政策與財政刺激措施促進經濟增長，但鑒于前些年各國央行持續(xù)擴大貨幣寬松力度，目前多數國家可擴大的財政刺激與貨幣寬松空間相當有限，這意味著各國政府對匯率波動與經濟增長的“影響力”正迅速降低。

“這勢必加劇金融市場對全球經濟復蘇前景的擔憂，令避險投資進一步潮涌，導致日元等避險貨幣持續(xù)升值，令這些國家匯市干預箭在弦上。”上述外匯交易員指出。

澳洲降息聯動效應

在日本內閣批準通過規(guī)模達28.1萬億日元的經濟刺激方案后，美元兌日元匯率迅速跌破102整數關口，一度觸及過去三周以來的最低值101.44。

在多位外匯交易員看來，日元匯率之所以逆勢上漲，并非市場看好日本財政刺激措施對日本經濟增長的推動效應。

“事實恰恰相反，全球投資機構很快意識到，日本一次性的財政刺激措施不足以提振日本經濟、令日本擺脫通縮泥潭。”一位境外銀行外匯交易員分析說。這令不少投資機構加大了避險投資力度，包括買入日元等避險貨幣。

在他看來，日元匯率上漲還有另一個幕后推手，就是8月2日澳洲決定降息，至1.5%歷史新低。

此前，不少國際投資機構通過低息借入日元擴大杠桿投資額度，再兌換成澳元購買澳洲國債，賺取日元-澳元之間的利差，如今隨著澳洲降息，這種利差交易收益急劇縮水，迫使他們不得不拆除利差交易，將日元回流日本境內，間接提振日元升值。

花旗首席經濟學家Willem Buiter指出，日本政府此次財政刺激措施力度不足，未必能令日本實現2%的通脹目標，進而拉動經濟增長，這勢必導致投資機構拋售日股等風險資產，轉而買入日元日債等避險資產。

中金公司分析師吳杰云則表示，即使安倍將所有政府財政刺激措施都在今年實施，其資金投放力度與2013年4月日本央行新推QQE的力度相比，也非同一數量級。

記者多方采訪了解到，全球資本之所以在日本推出財政刺激措施后積極買漲日元，還有自己的新算盤——日本政府在推動財政刺激措施同時，正在考慮是否增發(fā)40年期國債。

日本財長麻生太郎表示，日本政府在與市場溝通后，會決定是否增發(fā)40年期國債，但目前尚未考慮發(fā)行50年期國債。

此前，全球資本買漲日元避險的主要操作方式，就是買入中長期國債。然而，隨著日本10年期國債收益率跌入負值，令投資機構遭遇買入即虧的尷尬，迫使他們不得不追逐更長期的、收益為正的日本國債避險。

數據顯示，受負收益率沖擊，近日日本政府標售的10年期國債需求出現快速下滑，認購倍數跌至3.16，創(chuàng)2月以來的新低值。

“如果日本政府決定增發(fā)40年期購債補充財政刺激所需的資金，勢必令避險資本找到新的避險投資工具，這無形間促使日元匯率持續(xù)上漲。”上述香港銀行外匯交易員認為。

匯率干預箭在弦上

在多位金融業(yè)內人士看來，日本財政刺激措施之所以難以阻止日元匯率持續(xù)上漲，還有另一個因素——金融市場已經察覺到，日本能擴大的貨幣寬松與財政刺激空間正接近極限，令政府部門無力通過新的、強有力的措施遏制日元升值態(tài)勢。

“這也印證了不少投資機構的預判。”一家歐洲對沖基金經理表示，盡管此前G20會議一再強調各國應加大貨幣寬松與財政刺激相配套的措施促進經濟增長，但真正有能力擴大財政刺激與貨幣寬松的國家，僅有中國、德國等少數國家；包括日本、歐洲都深陷負利率與高債務風險雙重壓力，無力再啟動新一輪的、大規(guī)模的、可持續(xù)的貨幣寬松與財政刺激措施。

這位對沖基金經理表示，日本政府要遏制日元升值以緩解通縮風險，只能采取最后的“大招”——匯率干預。

在榊原英資看來，日本政府設定的匯率干預區(qū)間，應在美元兌日元匯率跌入90-95區(qū)間內。不過，日本干預匯市的前提，是得到美國方面的同意與配合。

有投資機構認為，此前美聯儲主席伯南克訪日期間，雙方可能達成某種協議，即在英國脫歐后，作為避險貨幣的美元、日元均面臨匯率大幅上漲的壓力，導致兩國出口壓力與通縮風險加劇，為此美聯儲可能暫緩加息以遏制美元升值，而日本央行則采取更大規(guī)模的貨幣寬松與財政刺激政策壓低日元匯率，促進兩國經濟增長同時緩解通縮風險。

“相比美聯儲，日本相關部門可用的財政刺激與貨幣寬松工具顯然有限，這導致近期日元匯率漲幅遠遠高于美元。”上述外匯交易員分析說，這令日本央行匯率干預早已箭在弦上。

榊原英資認為，若美元兌日元匯率處于104-105附近，美國未必會同意日本干預匯市，如果美元兌日元匯率跌至90附近，美國有可能會同意日本干預匯市。

不過，在全球避險投資潮涌的情況下，日本央行干預匯市能否取得理想效果，仍是未知數。2011年日本央行曾動用14.3萬億日元(約合1400億美元)干預匯市遏制日元升值，但當年日元依然是全球漲幅最大的貨幣之一。